衡岳记忆——黄龙坝桥

 

  从衡山县城西北方向走,沿省道314线行25公里处,到达白果镇,映入眼帘就是涓水, 古名“兴乐江”,又名“白果河”、“易俗河”,今又称“涓江”。为湘江一级支流。源于双峰县昌山(九峰山),自衡山县新桥镇石地方村入境,流径新桥、贯塘、江东、白果、长青乡等乡镇至晓岚村港出境入湘潭县,至易谷河与河口镇汇入湘江。据道光二十二年九峰山《定慧庵碑志》记载:清初,涓水河南源九峰山“古木葱茏,翠拥层峦”、“别有洞天,系古来一大丛林也”; 清同治十三年《湘乡县志》以及清顺治二年《蒋市周氏族谱》记载:涓水河北源铜梁山有飞泉两迭,如“雪练挂空”,山下“泉水并流,汇而为川,其甘可饮,其澄可濯”。涓水河通航里程达数十公里。涓水源头境内盛产的稻谷、木材、土纸、桐油等,多从涓水运抵湘潭、长沙销售。同治年间,曾国藩兄弟率湘军进围天京,涓水源源不断地向将士们输送父老乡亲生产的粮食与布匹。天京被攻下来后,将士们又把天京的巨大财富,通过涓水运进了荷叶山冲。于是,涓水河称得上是一条黄金水道。

  但是,我们今天要看的主角是一座桥,一座上联湘潭、长沙,下贯衡山南岳、双峰的石桥,一座历经风雨、一度繁华终归过往的断桥。当然,更是一座有着丰富故事的老桥。

  话说,清乾隆帝六下江南,一次乘船经洞庭溯湘江而上至长沙,登天心阁,访岳麓书院后,复乘船溯江而上,入涓水,欲登衡山之巅,至白果,已逾午后,乾隆远望“风翻荷叶连天碧,日映莲花别样红”之田野,心旷神怡,十分惬意,遂萌生靠岸休息之念,阵阵轻风送来莲荷的清香,河畔几株高大的杨柳洒下浓荫,几只小鸟在枝头鸣叫嬉戏,虽是夏日炎炎,浓荫下的乾隆觉得清凉无比,乃闭目养神。突,乾隆爷睁开双眼,见河对岸,腾云驾雾,一条黄龙凌空而起,吐舌而来,乾隆爷深觉此乃吉兆,遂命人在此建坝、建桥,要将黄龙之福引入河对岸,要让黄龙之福造福涓水之人。“黄龙坝桥”由此而得名。

  荷叶塘的曾家兄弟们就是穿过这座黄龙坝桥北上而去,去长沙,上京城赴试,中举人点翰林。又是这样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曾家招募的湘勇。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乡民崇文尚武,经世致用,渴望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打拼,谋取功名和财富,追求进步和真理。于是涓水热闹了,更多的人走出去。从双峰的曾纪泽、秋瑾、蔡和森、蔡畅、黄公略到衡山的唐群英……近的到湘潭、长沙,远的去武汉、广州,再远的到了上海、北京,还有的去到了海外。

  黄龙坝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百石桥”,话说曾国藩重修黄龙坝桥时,从双峰采石一百块,每孔桥面9块麻石,11孔计99块双峰麻石,在桥的正中央,置压桥石一块,共计100石,“百石桥”由此得名。后来,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为了修碉堡,抬走了最上面的压桥石,以致后来石桥渐渐衰败,终为桥断。

 

  当然,我们还是接着讲故事。话说1923年,白果人刘东轩和谢怀德分别从水口山铅锌矿和安源煤矿带来革命的火种,擂响了农民运动的战鼓,成立了湖南省第一个农运组织——衡山县岳北农工会。农工会成立初始,正遇上大地主偷运谷米到湘潭、长沙等地去卖。农工会发觉后,立即组织上千人手执梭镖、大刀、木棒连夜赶往阻止。接着,农工会还减租减息,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打击地方恶霸……一月之间,新桥、贯塘、江东、东湖、长青等方圆几十里岳北儿女,甚至毗邻的衡阳、湘乡、湘潭等县的农民也加入农会,农会会员达4万之众。我想,这黄龙坝桥,就是那当年的起源现场,谁料到这涓水河边一座老桥,会让白果镇成为南岳衡山北麓方圆四五十里的广大农村地区农工运动的暴风眼。虽然1923年,刘东轩、谢怀德领导的农工会三个多月后就被赵恒惕镇压了。但是毛主席对其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较法国巴黎公社并不逊色。这是中华大地最早的农民革命组织之一,是湖南农民运动的先声。”

  1927年1月15日,黄龙坝桥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一大伟人毛泽东从湘乡经过分水坳进入衡山县境内,开始了对衡山农运的实地考察。当晚,毛泽东越过黄龙坝桥,在衡山第二区农民协会会址圣帝殿召开了区农会干部座谈会。区农协委员长赵周城、副委员长彭桂峰等汇报了第二区农运情况。毛泽东表扬岳北农民像孙大圣钻进铁扇公主肚里一样,敢于在军阀赵恒惕的胞衣地闹革命。他鼓励岳北干部们,要把这南岳衡山的革命烽火,点燃三湘七泽,引燃其他几“岳”,让农民革命的风暴席卷全国。1月16日,毛泽东在芳山公祠听取了白果女界联合会主任刘淑清、秘书朱隶棠和几个妇女代表的汇报。当朱隶棠讲到白果女界联合会成立后,发动妇女剪发、放脚、打土豪,组织妇女冲进祠堂一屁股坐下就吃酒时,毛泽东兴致勃勃地连声表扬他们干得好!干得好!接着,毛泽东到岳北农工会会址刘捷三公祠进行视察,召开了调查会,了解岳北农工会的情况。毛泽东还到一二区农民纠察大队部刘家祠堂进行视察,询问纠察队的人数、武器装备和党的力量配备情况。17日到24日,毛泽东从白果出发到福田铺、世上冲实地考察,最后在衡山县城进行为期4天的调查访问。最终形成了那篇经世奇文《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时光悠悠,老桥承接过多少脚印,抚摩过多少春秋,穿越无数星星点点的人间烟火,沿着曾经的繁华与斑驳一路向南,向北,历史的洪流,就这么一点一滴融进其屹立的身躯。如今,他在高铁、高速的映照下,显得愈加的迟暮、愈加的老朽,难以抹去的沉郁,时间愈久,留给生命的思索,愈加绵长。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再次焕发青春,美丽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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